“哎~今天也是言哥兒來送飯呀。”隔了兩塊地的村民――年紀和張羅氏相仿的麼麼這時也停下活兒坐在田埂上，笑著朝這邊招呼道。

張羅氏聽了轉頭看是熟識的人，於是也跟著笑道：“哈哈，是啊。李哥你們挺快的啊，這都快割完了。”

“嗨。嫂子看你這說的，也就是我家人多地少吶。”李哥麼擺擺手，爾後接過兒媳婦遞來的碗喝了一口粥，又繼續道：“還是你們眼光好啊，尋了這麽個勤快人又好的哥兒，你們家繼小子有福了。”

“可不是？”另一邊的鄰人居然也跟著隔著老遠趁著吃午飯的當兒抓緊時間閑聊幾句，或許也正如此，村裏人基本嗓門都洪亮，“大夥兒可都是看在眼裏羨慕得緊呢，自方家哥兒來了後，繼小子那裏可不就變得熱鬧多了嗎，每日裏我住下頭都能見他忙裏忙外的可勤快了。”

“對對，還有這手藝，別說，隔老遠我都聞著香了，就知道準是飯點又到了。”

“哈哈――沒錯沒錯。以往咱們不都是忙起來都是隨便對付一下，有時趕幹脆忍忍就過去了，可這次每當言哥兒一來啊，我這饞蟲就老忍不住了。”

“哈哈哈，誰說不是呢！”

“呵呵，那是我們家幸運，”張羅氏嘴裏謙虛地說，只是臉上的笑容怎麽也遮不住，“還有那是人家阿爹教得好啊。”

“不管怎麽樣，如今也都是你們老張家的了，咱們可是羨慕不來呢~”

“就是就是！”

……

提著空了的水罐往回走的方言並沒聽到身後村民對他的評論，兀自尋思著晚上該做什麽菜好。

還好張家的家底不錯，櫥櫃裏油罐沒缺油過，還有罐醬油呢，雖然調味料單一，但這在絕大多數人家裏已經算是很豐富的了。

方言也就是隨意做了。不過這世大概點亮了廚藝這一技能，就是這樣的簡單調料和材料，經他手做出來的飯菜就是味道要好些。

方言也無從考證，反正這是他5歲時偶然跟著方雅學他們阿爹做飯時，之後方雅說的。

在經過村口橋頭時，方言看著下方嘩啦流下下游而去的河水，再想到之前弟弟和小寶曾說過想吃魚的話，於是就記上心頭。

那次姐姐過來時，可是幾乎把他的東西都帶來了，裏邊自然也帶著當初跟方秀兒拿的針――如今已被他弄成魚鉤的了。

或許是在河邊，居然有絲絲風兒拂過，帶來點點清涼，河邊樹上落下的樹葉打著飄兒最終落於水面再隨著水波漂流而去。

方言看看那遠去的黃葉再擡頭看看那棵樹，恍然記起這都又過一段時間了，他都還沒想辦法動身去尋蠶回來。

據那只胖蟲講這入了秋天氣涼下來後再養，前期準備的工作量就要多多了。

方言微微蹙眉轉身往回走。

看來要進山還是需要回村去找花大哥才行，若那些小東西真的只有深山裏才能尋到，他自己去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現在大家都在忙，他又怎麽好開口回家呢？

方言就這樣一路思考著該用什麽說法好讓他名正言順地回家去。

結果還沒等他想好，前面蹬蹬沖下來的小身影就全打破了他的一切計劃。

“哥、哥哥！”跑來的是方錦，跑得喘籲籲的小臉發白且滿是焦急，大概是見到他了，就更跑得快速完全忘記了這是在下坡，看得方言也給嚇得變了臉色。

忙跑上前去把人接住，生怕他不小心就直接滾下來，“出什麽事了？這麽慌慌張張的。”

接著臉色又是一變，“是不是張繼出什麽事了？”

前幾次他在出門送飯時都會叮嚀兩小的一定在他回來之前都得待在家裏，也不能離開張繼太遠了，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馬上叫人來找。而他也每次都是趕緊回來，畢竟留著一個病號和兩個幾歲的孩童，他依然還是不放心的。

“呼-呼-呼--”

兄弟倆因為慣性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好在方言給盡力穩住了身形才使得兩人沒有往後摔而滾下去。方錦被哥哥抓住也沒有顧得上喘勻氣息，馬上拉著方言就往回趕，嘴裏還急急地說道。

“哥，繼哥好像不舒服，我們快走。”

果然！

方言一聽，心神稍微一定，不過很快也被焦慮沾滿，這好端端的會突然變得不舒服，那怎麽想都覺得和那‘藥’有關。

因為除了之前他給吃的那綠芽外，平時張繼吃喝的就沒什麽特別的了。

於是瞬間就變成了他拉著方錦跑了。

雖然只是道緩坡，可是這樣一口氣跑上來也是挺費力氣的，不過兄弟倆根本顧不上喘氣，就急匆匆跑進門。

因為還沒到坡頂時就已經聽見小寶的哭聲了。

沖進門就見屋檐下躺椅裏的張繼居然蜷縮著身子，張小寶站在椅子邊害怕得直哇哇大哭，見到他們進來就撲了過來。方言不得不接住他，臉上的汗又出了一層。

怕這小祖宗摔著的。

“嗚嗚、哥哥……”

“嗯嗯，沒事了，我回來了先看看哥哥怎麽了好嗎？”方言焦急但也只能隨口哄一句他，好在張小寶雖然見到兄長病發的情況給嚇到，，但見到了方言估計是覺得主心骨在了也就沒那麽害怕了，因此暫時無法停下哭聲但也乖乖地點頭讓開，不過人還是緊跟著不放，就和方錦一樣。

方言暫時沒空去留意兩小的，他連忙趕到張繼旁邊查看。

只見張繼弓著身子，雙眼緊閉，而本來因為這些天稍微有點點血色的臉變得煞白，上面還全是汗水，下唇卻緊緊被咬都咬出血絲了。

“張繼？張繼？”方言伸手按住對方的肩膀，喚了幾聲。

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當手碰到對方，這才發現這人顯然是在忍耐著什麽很大的痛苦——身子居然還在無意識地顫抖著。方言頓時臉也跟著變白了，不由得又急聲喚了幾句帶著焦急。

[沒關系噠，他那只是藥效發作了而已。]

腦子裏忽然響起蠶寶那稚嫩的嗓音，方言卻突然升起一股怒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沒什麽問題的嗎！]

忍不住心底咆哮著，而且也懊悔不已，他還是太過於輕信了，連查都沒查一下。

[我真的沒騙你，真的。]一次一次被人不信任，蠶寶覺得該為自己捍衛一下，[他會這樣是因為身體不就不好呀，你那時又沒吃下去，所以才沒什麽反應噠。]

小心挪動了一下，讓另一邊翻出來涼涼，蠶寶話音裏帶著滿足的歡樂，[你只要多給他喝水，等毒拉出來就好啦~]

拉？

正幫著擦擦拭汗水的動作一頓，方言瞇起眼轉頭往自己肩膀上瞄一眼，之前他就覺得那東西的聲音離得近，方才又感覺肩上有些異樣。果然，這一眼就瞥見了那抹透明的白團。

啪——

額上的青筋鼓起一角，[馬上從我身上下去！]

[小氣！]蠶寶碎碎念，但還是往下一滾，直接掉到地上砸起一小陣塵煙，它卻無事一般往自己的臨時窩爬，[一點都不可愛！哼，還是那小胖子可愛！]

方言青筋跳了幾跳，半天才忍下一腳踩下去的沖動，之後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去無視那只蟲子。

“小錦小寶，我要去打水給繼哥擦身，你們在這看著你們繼哥，還有幫忙餵哥哥喝水可以嗎？”

“嗯嗯！”兩小連連點頭。

“好樣的。”方言留下這句話就匆匆跑出去找人了。

雖然那胖蟲子說了，可是到底還是不放心，如果不是……所以還是要確保人沒事才行，好在村裏就有懂點醫理的人，先把人叫來看看，也要準備著去鎮上請平時給他看病的郎中回來。

而且這事還得趕快通知張家的人才行，家裏也不能缺人，就只能去找村裏的人幫忙了。

好在下面那家就有人在，方言也顧不上熟不熟了，沖到門口就開喊：“有人在嗎？有沒有人？”

“來了。誰呀？”出來的是個年輕的少婦，只是這會居然挺著個大肚子，對方似乎知道他，面帶驚訝，“這不是張繼家的夫郎嗎，怎麽了？這麽著急忙慌的。”

“那個你好。”方言急匆匆招呼了句，本來想拜托人去地裏幫忙叫人，可見到人之後只好改變了主意，“能不能麻煩嫂子上我家去看一下，我有急事去找林大爺。”

“林大爺？”少婦一聽臉色就變了，她夫家上方就一戶，且村裏誰都知道那張繼就是個藥爐子，一聽是找林大爺當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頓時門也不關就朝這邊走來，嘴裏反而催他道：“是不是繼小子又……哎呀，這事怎麽不早說？你快去吧！嫂子這就上去給你看著。”

“那謝謝了。”方言本還擔心她的身子，可是張繼的事又不敢拖，只好道聲謝就趕緊往坡下跑。

心底只祈禱著那人千萬別有什麽事，否則——

作者有話要說： ――

張繼：說好的不虐呢？

甜文然：我、我滾去碼萬字章――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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